邹翻译日本妻子“登板千里”在中国

登坂千里在中国

斯达夫

2015-07-20 18:50:53

鄂城县(大冶)金牛的日本籍登坂千里女士

1987年大冶文史资料 刘厚章整理 登坂千里口述 斯达夫录入

鹤冈--宜兰--东京,我在日本的日子

在中国的百家姓里,是不会找到登坂千里这个姓和名的。但在中国现实生活中,确实有这个人存在。这个人便是我,已在中国生活了50多年。

1917年3月16日(日本大政7年),我出生于日本山形县鹤冈市一个武士家庭,父亲登坂良雄,师范学校毕业,十六岁开始教书,母亲登坂一,家庭妇女。

日本明治维新以后,武士都安排到警察局任职,我的爷爷、外公都是日本警察。父亲后来却从日本到了台湾,我出生后,也随母亲到了台湾,全家住在宜兰市,父亲在宜兰法院任检事长,我在宜兰一所小学读书,八岁那年读完小学三年级,父亲就去世了。

母亲把我们带回日本,住在福冈市我祖母家。祖母叫登坂加,他是个独生女,从小娇生惯养,待我们很不好。我的外祖父长浜治明知道我们的处境后,把我们接到他家,住在鹤冈市海滨的汤的浜街。他原来在警察署工作,后来在汤的浜街做镇长,因为年老耳聋不能胜任而退休。我们全家都住在外公家,生活艰苦,外公把我送到舅父家,(舅父长浜俊明,在税务局工作),弟弟登坂昊送到了姨妈家。这年我9岁,刚上四年级。舅父善饮酒,我每天不是带表弟、表妹,就是买米、买酒,还要挑水做饭,身体很瘦弱。每天上课迟到,功课跟不上,成绩不断下降。过了一年,弟弟病死了,母亲又把我接回家里,在鹤冈市朝阳第四高等小学读五年级。小学毕业考试成绩第五名。1930年肄业于鹤冈市女子中学,后失学。1934年,(昭和四年)我通过自学考试,获得了中学毕业文凭。

我哥哥叫登坂一雄,在日本一个地方法院工作,就在我小学毕业那年,不知什么原因,法院不要他做了,哥哥就到东京去工作,仅只维持他个人的生活,那年我12岁,考虑到家庭困难,加之登坂昊要上中学了,我说我不读书了。妈妈把我送到鹤冈市庄内羽二重株式会社织绸厂,一个女工看管三台机器,当了一名固定的织布工。弟弟登坂昊中学毕业后,到市水电厂找了个事。1935年,我在织布厂得了肺病(棉尘肺职业病,编者注)织布厂辞退了我,失业了。我只好去鹤冈市职业介绍所、草月会,通过他们介绍到市内各处做了一年多临时工。

1936年5月,我来到东京,找到哥哥登坂一雄,其实,一雄在一家报社做采购员。开始哥哥介绍我去东京一户人家做保姆,做了三天,不愿意做,我辞职了。哥哥一雄又介绍我去东京电气会社参加招工考试,被录取到东京电气会社小泷桥营业所当了一名营业员。(1939年由株式会社芝浦制作所和东京电气株式会社合并,成立了东芝。编者注)那时居住在东京高田马场户冢(土治卡)三町街户山庄宿舍。

来到中国

1937年,我二十岁了,与隔壁的一位中国留日学生邹松山相识。

他是中国湖北鄂城县金牛镇人(今属大冶县)。邹松山那年26岁,,在日本东京高等师范读书。经过一段时间来往,松山君要求和我结婚。我不知松山在中国老家有原配。1937年5月22日,我俩在东京举行了婚礼。婚后不到半年,发生了卢沟桥事变,日本进攻中国,我劝松山君回中国:现在中日交战,年轻人应该回国为国效力。这时,我怀孕了,就是我的大儿子恢熙。我决定和松山君一道回到他的老家中国。

(二战前夕,我的四舅长浜秀明在日本陆军大学毕业,在陆军参谋部工作。后来去日本住苏联大使馆当武官,1944年回国,同年在太平洋战区任海军航空部队总司令,二战结束后,作为战犯关押在新加坡,后被释放,回日本不久病死。我弟弟登坂昊、姐夫渡边正街也也在太平洋海战中被盟军击毙。都是战争惹的祸。)

一到家,我四周环顾,这个地方很落后,与日本城市很大区别,陈旧老房子,没有电灯。邹松山把我带到他婶婶家。村子里的人都围上来看我这个日本女人,我穿着高跟鞋、周围的人见我穿裙子,怀疑我没穿裤子,拉我的裙子看。第二年的二月花招,我生下了大儿子邹恢熙,可怜我第二天就下床洗衣服,不久得了疟疾(打摆子),又吃不惯中国菜,婆婆恶狠狠的说我是“皇娘生太子”太娇气了。

1938年下半年,日军侵犯到了金牛,村子里的人都“跑返”了,我没有逃,有次,两个日本兵来到上邹,村里的妇女吓得跑到蔴地里、菜园里躲起来,我没跑,我会说日语,心里不怕。

1938年腊月,日本人在金牛成立了维持会,要松山去做翻译,我不让他去。我要松山送我回日本,没办法,我抱着恢熙跑了,准备去日本。农村里田塍多,又不熟悉路,不知往哪里走,还是回了上邹。维持会有来信要松山去做翻译,不去的话,日本人要杀松山。松山的父亲,没办法,只好让他去了金牛。金牛维持会长是柯有吉。

成渠,鄂东南一代匪帮头目,知道松山家比较富裕,土匪“打经济”把我绑架了,问松山家要钱。松山家花了许多钱才把我赎回来。松山的表哥(卢占文村人)送我到金牛,和松山住在一起,

金牛维持会设在商号瑞生福,又搬到老志德泰,会长余捷三,灵乡罗桥人。维持会会计是东边朱(现属鄂城县)的。日军进犯港口(鄂城县公友乡,和金牛接壤),抓了十几个百姓关在维持会里。日军宪兵队长说“港口有匪,晚上有灯”,我说:晚上点灯的人家是做豆腐,做面,不是匪。日本人相信了,放了这些百姓。

1940年,我离开了金牛,松山离开了维持会,去了武昌。我们一家住在武昌函三宫65号,松山在省教育厅谋了个差事当科员。解放后,松山家划为地主,财产都被没收了,我在武昌做裁缝,1957年回到了金牛镇上居住。我的大儿子恢熙五六年师范毕业,分到金牛镇小学教书。1958年起,我就一直和日本老家通信。

中日建交后,1975年9月3日,政府批准我回国探亲。飞机票住宿费民政部门报销。湖北民政厅还给了我100元探亲费。大冶地方政府也给了我一定的经济补助。

这次回日本,共住了一年零三个月,1976年12月回中国。在日本,我见到了我的老母亲、我的兄弟姐妹、不少离别多年的好朋友。见到了山形县鹤冈市市长白井先生,山形县县长坂垣清一郎,参加了几次座谈会、讲习会、游园会、赏樱会。

1976年4月19日,荣幸的参加了日本仙台市鲁迅先生逝世四十周年纪念会和鲁迅展览,这次会议见到了来自中国的上海、广州的有关领导人,大家一起合影留念。介绍我参加鲁迅纪念活动的是我在日本的好友近野中,在北京上过学,日本仙台汉语研究所的所长,中国国际广播电台(北京)听众会宫城县支部长,我也向她介绍了我在中国的一些情况。